由 zhangyi 提交于周日, 04/05/2020 - 00:41

冠状病毒是如何传播的？一个流行病学家和公共卫生从业者的思考

ENIS BARIS

|2020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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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天都被大量关于至今未知的新冠病毒的医学文献和媒体报道狂轰滥炸，理应如此，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一场全球确诊病例突破10万的疫情。

但是，我不禁想到，我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医生、流行病学家和全球公共卫生从业人员，尚且感到有太多东西难以吸收和消化，公众又怎能应付如此猛烈的信息冲击，我们又怎能期望外行人士对这些信息进行筛选甄别，去伪存真，以防产生恐惧心理（比如收到寄自中国的包裹或者到中国餐馆吃饭是不会感染新冠肺炎的），把握住最相关的信息和行为改变的要领呢？归根结底，最重要的是：为民众提供正确的消息和指示，以使其遵循科学的最佳做法。随着病毒在全球多个地区数十个国家的当地社区中传播，我们必须扪心自问我们是否本可以做得更好？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们倒退到1月初，跳过引发疫情的原因。人类生态学与动物生态学之间的相互重叠越来越多，比如破坏亚马逊雨林用于发展农牧业，或者砍伐加里曼丹森林植被用于生产棕榈油。随着环境和气候的迅速变化，随着我们人类侵占野生动物（包括作为人畜共患疾病中间宿主的野生动物）的栖息地，人畜共患疾病必然会以更高的频率出现。而且我们的确还捕猎、屠宰和食用很多野生动物，往往把基本的食品卫生置之脑后。

魔鬼一旦被从瓶子里放出来，可能实际上就在报告首批病例之前的几周里，最重要的是快速弄清楚潜在病毒的特性和基因组成，不仅是为了启动疫苗和药物的研发过程，也是为了获得有关病毒传播动态的急需信息。我写本文的目的在于后者。

迄今为止，我们都听说过基本再生数，即，RO值，就是一个病例可能在通常易感染、无免疫力人群中产生的新病例数。我们都知道，如果RO值大于1（R0> 1），就出现传播，就是说一个感染者会把疾病传播给一个人以上。就新冠肺炎而言，据估计其R0值约为2.2（高于季节性流感）。[1] 对于预防和遏制疾病传播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来说，RO值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了解并针对我们用于评估RO值的四个元素采取措施。第一是传染期（D），新冠肺炎从一个患病个体传染给另一个健康个体的持续时间。如果感染性开始于潜伏期结束之前，也就是在患者出现症状之前开始，这点就显得特别重要，新冠肺炎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第二个元素是将病毒传播给另一个人的机会（O），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被感染者与其家庭、社区、工作场所或学校之间的社交互动；在乘坐飞机、海上或陆上交通工具时；或在任何其他聚集性活动（比如足球赛、朝圣、摇滚音乐会等）中被感染和传染他人。如果此人因病重或住院被完全隔离，（O）值则为零，意思是不会继续传播！这仅适用于少数感染者。

第三个元素是病毒的传播性（T）。假设有传播的机会，必须考虑病毒的传播动态和人际接触的性质。呼吸道病毒由咳嗽或打喷嚏产生的飞沫通过空气从一个人传播到另一个人；或者通过受到污染的物体（例如水龙头、扶手、门把手或公交车上的扶杆）。有效传输的可能性取决于接触的性质以及环境参数，比如气压、湿度和温度，这些因素影响飞沫在空气中悬浮的时间和传播的距离。

人际交往的性质是传播性的关键。在我所属的文化中，我们彼此打招呼时不仅握手，还拥抱和亲吻面颊。我也曾在另一种文化中生活过：人们见面时彼此保持距离，把双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相互问候。在所有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不必非得成为专家就能猜到哪种问候方式更容易传播！

决定传播速度的最后一个元素是个人暴露于病毒的感染性（S）。是婴儿、幼儿、孕妇还是老人？是否存在健康问题或免疫系统受损，还是已经被病毒感染因而具有了免疫力？

这个简短的流行病学概述包含有两个主要信息。第一，在没有疫苗或药物的情况下，我们无法控制传染期（D），新冠肺炎目前仍是这种情况。鉴于病毒在症状出现之前就具有传染性，因此我们对传播机会（O）的控制有限，这就削弱了隔离病例的有效性。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做很多事情来把机会（O）、传播性（T）和感染性（S）降到最低。找到零号病人（首例病例）并迅速追踪并隔离其接触者是阻止疫情蔓延的关键，这需要认真的准备。

不幸的是，大多数国家（根据2019年全球卫生安全指数得分）似乎不具备必要的监视、病例检测和诊断能力，无法在新冠肺炎等公共卫生威胁扩散之前阻止其传播。该报告说，没有一个国家为流行病和大流行做好了充分准备，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大多数国家的准备程度最低。这些卫生系统需要在培训、实验室能力以及装备完善的医疗设施里对感染者的病例管理方面大量投入资金。加强任何一个国家的应急准备和响应能力，就是加强所有国家的能力。

第二个主要信息是，公共卫生信息传播可以在改变态度和行为方面真正产生影响。我们都知道，如果周围有人被感染，我们就需要经常洗手和戴口罩。在大流行期间让民众掌握必要的信息，改变行为方式，有助于灌输对于全球共同利益的共同责任感。

关键的行为包括：在怀疑被病毒感染时自觉报告和测试，自愿保持社交距离和限制不必要的出行（这还能减少碳足迹）。我们还必须尽量减少自身不必要的医疗服务，以使因病例激增而超负荷工作已精疲力尽的医务人员能够专注于有症状和严重的病例、婴幼儿、孕妇、老年人以及那些患有基础疾病的人，他们仍是最脆弱的群体。所有这些都需要在上述四个关键方面提供强有力而直截了当的公共卫生信息！[2] 可以利用人工智能和移动应用程序对这四个参数进行实时监视，以减轻病例监测、发现、隔离、社交距离和预测等重点领域的负担。

最后一点，像所有生物一样，病毒也要生存和繁殖，变异和进化以增加致病性、传播性和生存几率。目前，与非典和中东呼吸综合征等其他冠状病毒相比，新冠病毒的再生数（R0）好像相似或更高，但致死率似乎较低，至少目前如此。[3] 新冠肺炎可能会成为像流感一样的季节性流行病，或者在最坏的情况下变成真正的大流行。但是在北半球春天即将来临，气温和湿度的上升势必会影响其传播动态，最有可能逐渐向好。[4] 无论如何，现在是国际社会真正推进全球化的时候了。面对大流行，任何一个国家准备不足，就意味着我们大家准备不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求各国遵守国际卫生规定，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对那些财力不足的国家出手相助。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动物和人类！

有关如何做好自身防护防止新冠病毒感染的更多信息，请访问世界卫生组织网站

[1] 新文献对世卫组织的估计提出质疑，认为高于其估计，约在3.3左右。

[2] (D)、(O)、 (T) 和 (S) 源自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的亚当·库哈尔斯基（Adam Kucharski ），他在《传染的规律》一书中称其为 “DOTS” ，我没有采用缩写，因为可能会和结核病的DOTS直接观察疗法相混淆。

[3] 考虑到无症状病例，病例致死率似乎低于估计，但在老年和患有基础疾病的患者在要高得多。

[4] 新出现的文献显示，较低的温度和湿度增加了病毒的传播性，至少季节性流感是这样，但对于其他通过空气中飞沫传播的病毒感染是有可能的。

卫生

新冠肺炎（新型冠状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