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福高 • 量米桶

zhangyi 提交于 周六, 02/06/2021 -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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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福高

量米桶

我们那届学生是北峰大阪分校的开拓者,那段时间也许遇到的事太多,用“五彩缤纷”也不为过,现在回忆起来桩桩件件一时半会在脑子会“堵车”,不知从何下笔,今晚想起一件小事感悟颇深,理应属于当时分校生活点点滴滴。

开拓者就意味着什么东西都要白手起家,从最早寄宿在农民家里或生产队礼堂,到逐渐盖起分校食堂、宿舍、教室等等,这些过程我们即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和使用者。当然建房子需要建筑工人和专业师傅,当时物资匮乏,师傅也不是那么好找,学校决定在本校师生们中寻找这方面人才,我们班黄同学、吴同学,他俩家庭有这方面手艺“有幸”被选中了,黄同学会做木工,吴同学会做土工,所以每次去分校他俩必到土建组报道。

本人平时爱动手,有事没事爱往木工房跑,也想着“偷学”些手艺将来或许还能“混口饭吃”。每次到木工房总见到有个陈姓“师傅”在干活,开始我还以为是学校长期聘请的木工师傅, 不好意思与他直接对话,都是向黄同学请教木工活。看着他俩如何将圆木剥皮、利用墨斗和垂线原理画平行线、双手握斧侧劈圆木、刨刀修平、橛子打木锲孔┄┄,有条不紊,俨然像师徒俩,我也不好意思问他来历,有时只是压低嗓子叫声陈师傅。一直到第三次去分校,才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他叫程祖璧,是原福高教务主任兼语文老师,因文革整人把他整到木工组,也许一技之长让他到木工组反而减少了许多被“批斗”压力吧,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有一次我到木工房,看到他正在选一段毛竹,挑了好几根毛竹才选中一根枯黄老竹子,取接近尾部几节,每节十来公分长,接着又量内径、又量内部深度、又在纸上计算内部体积,接着用刨刀仔细修整竹筒口,我好奇问这是干什么用?他笑笑地说“量米桶”,事关大家三餐粮食定量。他还配一段直径一两公分、长二十来公分细竹段用来刮平高出量米桶部分,接着又到食堂实际操作一番,再进一步修整竹筒口,每次刨刀只修一点点,再做实测,重复实验,直到我下午收工回来还看到他在修改量米桶。

我们年段有三百多号人,每天每人粮食定量9两,那时年轻,饭量大,到食堂吃饭是最大乐趣之一,早期食堂用的量米桶精度不高,一桶米溢出部分用手指刮平,手势也会影响精度,经常按人头称出总量,分发后总会剩下几斤,积少成多才有本年段结余大几百斤粮票的来由(才会发生后来的粮票被盗事件)。自从用上陈老师精心制作的量米桶和刮杆后,每餐剩米的现象大大减少。

精准是每个做学问的人固有追求,要达到精准既要有耐心又要有科学方法和手段。从一个语文老师,下放到木工房,拿得起放得下。陈老师虽然没有直接教过我们文化课,他做量米桶的过程给我上了一堂生动教育课,教育并不一定要言传,身体力行也是一种好方式。福高不乏这类老师 ,他们有的直接教过我们,有的在我们身边偶尔出现,有的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们都在默默从事教育有关的工作,为培养下一代呕心沥血。

                                        

 

五十多年后,我们故地重游大阪分校,黄同学居然找到当年“师徒俩”的木工房,还见到那两张木工椅,照片中的他在向我们演示当年木工动作刨木头。

作者: 陈箴73届(P.R.China)

音乐: Long Long aga / 往事难忘 Thomas Haynes Bayly 1797-1839

Music: English folk song / 英国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