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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ve/爱

                                                                   作者:Yi Zhang 78'USA

 

          " '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当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 那是我在福州贮木场工农子弟中学(1978年恢复为“福州高级中学”)上初一的时候。言者是一位女教师、外语教研组的组长, 她轻声细语地伴随着她那明亮的、像会说话的精灵, 时儿一眨一闪的眼睛, 让人感受到爱的纯洁和温暖! 爱有多种,它包含了爱情、友情、亲情、博爱...etc. 但是我想, 有种爱叫做 "师爱" 那是一种在人间大爱之上的'爱'!

                           1992年林珍恒老师(右)与汪亦燕福高58届

  初识:       

        她有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 浓浓的眉毛下边嵌着一双清澈明亮的锐眼, 乌黑的眼珠, 像算盘珠儿似的; 她那两道弯弯的粗眉, 就像是画笔画出来的一样, 呈淡深黑色、 深沉睿智。她轻柔地站起来, 离开办公桌, 优雅地漫步走向我, 投下询问的目光说: "你找谁?" "我是初一(2)班的学生, 来送作业的"  我回答道。她大概就是母亲时常提到的俄语老师---林珍恒老师吧? 母亲说她的舞跳得很好, 我想一定是她---我母亲当年在福高的俄语老师。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的中学都是教俄文, 随着中、苏两国关系的恶化,学校再无俄文课了, 到七十年代早已英文代之! 在初中一年级快结束时, 教我们班英文的谢聪明老师要去香港, 我们班的英语课将由林珍恒老师接任, 我是班级的英语科代表, 应该是第一时间得知此消息的, 不知道为何？我似乎有点期待着她的到来......

         开学的第一堂英语课, 效果并不让人感到很理想, 因为同学们认为她太“善”了, 所以同学们都不怕她, 在课堂上有同学作小动作和窃窃私语,  我也有点开小差; 记得母亲说她年轻时很爱打扮, 而且打扮的很漂亮, 可现在的她却看不到任何服饰的'装扮'! 但依然可以看到她“善”意之下的美丽; 由于她授课时的声音很轻柔, 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声, 她不善于制止同学们在课堂上讲话, 照样继续她的授课, 但有时,她也会边走边说地走到正在课堂上讲话的同学面前, 然后她会暂停片刻地说: “我在上面上课, 你在下面讲话, 知道吗? 那是你的损失, 而不是我的损失哦。” 她的话音未落,  此时正在讲话的同学们都突然间“stop”, 教室一片寂静! 她用这样的方式“阻止”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这一招可见效了! 她很健谈, 东西南北无不论之, 这让我很喜欢听她的课。

         为了保护声带不沙哑, 珍恒老师总是随身携带着一只盛满水的保温杯。若我们的第三节课是英语课, 放完广播操音乐后(当时的校广播室在办公楼的三楼, 而我负责广播室的工作), 在回教室的途中, 我会顺便拐到二楼的英语教研组办公室, 去帮助她拿我们的作业本or试卷和保温杯。每次我从她手中接过作业本、试卷和保温杯时, 她总是对我笑着说: “Thank you for your help(谢谢你的帮助)!” 我却用生涩的英语回答: “Not at all(不客气)"; 她接着对我说: "你刚才回答的是英式英语, 而美式英文则应该说: 'You're welcome(不客气)!' 若在美国,你用英式英语回答问题, 则没有多少人会听得懂, 反之亦然!" 在那“读书无用论”的年代, 很少会有人把“Thank you(谢谢你)!”挂在嘴边的! 而且也没有任何老师教你课本以外的知识, 每当此时我都会感受到她温馨的'爱'!

 1992年林珍恒老师(第一排右五)与福高58届学生

颂歌:       

         开学几个月了, 已经是12月下旬了。有一天珍恒老师邀请我周末上她家参加一个聚会, 那是12月25日, 星期六。那时候, 我们每周上5天半的课; 星期六下午我按照珍恒老师给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 她的家是在仓山区福州海关旧宿舍(后来新宿舍是在南门西营里)。当我走到门口时, 听到了钢琴声, 那是一首很古老的西方乐曲, 音乐太优美了...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四十、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我还未开口, 他就说: “请进, 珍恒老师在弹钢琴。” 他示意了一下, 让我坐在距钢琴边最近的四方凳子上, 珍恒老师对我微微一笑, 她的手继续留在钢琴的键盘上弹奏, 直到曲终。

        她和蔼地问我说:“Do you like the music?/你喜欢这曲吗?”。

        "好听极了!” 我用中文回答道。

        她拿出早己准备好的此曲英文歌词:  《Ode to Joy/欢乐颂》

Oh friends, not these sounds!
Let us instead strike up more pleasing
and more joyful ones!

Joy!  Joy! 

......

         珍恒老师让我跟她一起读了一遍英文诗, 然后她开始讲解诗人Friedrich Schuller(弗里德里希•席勒)的《欢乐颂》, 又带我读了二遍, 然后她对我说:“若你感兴趣,可以回去多读几遍直到熟练为止。” 最后她又弹了一遍《Ode to Joy》, 这次她是一边弹一边哼唱英文诗曲! 这是我第一次“触摸”五线谱, 第一次欧美经典音乐的启蒙, 第一次感受到西方的英文诗歌, 第一次爱上了古典音乐; 也是第一次我和老师一起过没有圣诞树的圣诞节, 有了这些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入门”, 以自后来我在留美之途中美妙的经典音乐的相伴, 让我不再感到异乡的寂寞! 多年以后, 再回首, 我方能体会珍恒老师当年的感受: "强光射穿这个地区的夜幕, 同时我们感到了一个徘徊着的巨大暗影, 降临到我们头上并摧毁了我们内心的一切, 除了无尽渴望所带来的痛-----在这种渴望中, 本来在欢腾呼声中燃起的那份爱和喜悦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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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就一直想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我, 大学毕业后, 一边工作一边报考福大的在职第二学历, 我原计划是读英语专业的, 可是我工作所在的设计院领导不批, 院长非要我换专业, 才允许我去读, 无奈之下, 只好换成计算机与科学工程专业。为了儿时的梦想, 我只好重拾已经久违的英文，努力自修; 珍恒老师自然而然地也成为我的英语私人辅导老师了。刚开始时, 她要求我背《新概念英语》第二册, 同时要求我动手写英语短文, 初写的几篇短文, 在她改完后, 真是惨不忍睹, 整篇短文几乎都是珍恒老师红笔改的字迹!!! 她说:"英语短文和中文写作一样,短文应该由简单的句子组成, 每个句子要有主、谓、宾语构成, 如果能不用从句的尽量避免用从句, 这样当你在考试中,你就不容易犯语法错误, 改卷老师也不会因为你写简单句子而不写从句被扣分的。” 这技巧很管用! 它大大提高了我的TOFEL写作分数; 此技巧也让我后来成为唯一一位逃过了修英文写作课的中国留学生; 那时在美国的老牌大学, 对英语不是第一母语的外国学生都必须要通过入学写作考试, 如果未达到3分(5分制)的学生都得补修英文写作课, 我是唯一一位的幸免者, 让大家羡慕极了!

         记得在准备GRE时, 珍恒老师让我读Bible, 她说: “Bible中有许多GRE单词.” 那时刚改革开放的中国是很少能看到这类书的,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到一本中、英文对照本的Bible, 为了应付考试, 我只把生词划出, 然后死记硬背地记下那些生词; 但是老师常读BIBLE中的《哥林多前书》13:4-7 "Love is patient, love is kind. It does not envy, it does not boast, it is not proud. It does not dishonor others, it is not self-seeking, it is not easily angered, it keeps no record of wrongs. Love does not delight in evil but rejoices with the truth. It always protects, always trusts, always hopes, always perseveres.” 这段英译文:"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 爱是不自夸、 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 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 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那时我并非懂得其中的真正含义, 抵达美国后, 在美国的大学里有许多志愿者老师教那些英语不是第一母语的外国学生, 这些老师也是用Bible为英语教材, 这时候的我才认真地学习那既陌生、又熟悉的Bible, 真正领悟了其中的真谛~~博爱! 

                1999年林珍恒老师(右四)与福高58届学生

重逢:

         四月的榕城, 在南方已有初夏的味道了。而刚回国的我时差还未倒过来, 我就和母亲商量好, 次日母亲和我一起去看望珍恒老师。那时珍恒老师还住在海关宿舍, 但已经是新的海关宿舍了, 在南门西营里市场后面, 去时从母亲那里得知: 珍恒老师很不幸地患有老年痴呆症，好多往事都忘了。一路上我一直在想: 珍恒老师是否还记得我呢？

         珍恒老师家在二楼, 我们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还是老师的先生, 为了给老师一个惊喜, 我躲在母亲的后面, 并且跟随母亲进了客厅, 母亲问老师说: “珍恒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 只见老师微笑地摇摇头, 在那一刹那, 我从母亲后面露出了我的半个头, " Yi "老师喊了一声, 这一温暖的叫声, 让我欣喜万分。我象个纯洁的孩子一样从母亲后面跳出来, 老师还记得我! 我非常高兴! 但老师已很少言语了。我走到钢琴前邀请老师和我一起弹《Ode to Joy》, 这首曲是我留美时学会的, 就是为了此刻能和老师同奏鸣曲! 虽然老师己经不善言辞了, 但老师弹奏钢琴的风采一点也不减当年, 母亲也随着我们的弹奏哼起了俄文诗曲。母亲说, 当年珍恒老师也教过他们这首俄文诗曲; 欢乐的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 结束了拜访, 老师坚持要送我们下楼, 在临别前, 我用西方人的告别方式拥抱了老师, 老师在我耳边清晰地并慈爱地用俄语 & 英语说: “Люблю(lyublyu爱)、Love ” 。

        虽说珍恒老师不是我的英文启蒙老师, 也不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位英文老师, 但是她对我的人生潜移默化的感染, 让我快乐地生活, 以爱去包容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她的爱就是一道无瑕的光芒、璀璨地照亮着我的未来, 让我充满信心在人生的道路上畅通无阻。

 

附全英文歌词:

《Ode to Joy/欢乐颂》

Oh friends, not these sounds!
Let us instead strike up more pleasing
and more joyful ones!

Joy!  Joy!

Joy, beautiful spark of divinity,
Daughter from Elysium,
We enter, burning with fervour,
heavenly being, your sanctuary!
Your magic brings together
what custom has sternly divided.
All men shall become brothers,
wherever your gentle wings hover.

Whoever has been lucky enough
to become a friend to a friend,
Whoever has found a beloved wife,
let him join our songs of praise!
Yes, and anyone who can call one soul
his own on this earth!
Any who cannot, let them slink away
from this gathering in tears!

Every creature drinks in joy
at nature's breast;
Good and Evil alike
follow her trail of roses.
She gives us kisses and wine,
a true friend, even in death;
Even the worm was given desire,
and the cherub stands before God.

Gladly, just as His suns hurtle
through the glorious universe,
So you, brothers, should run your course,
joyfully, like a conquering hero.

Be embraced, you millions!
This kiss is for the whole world!
Brothers, above the canopy of stars
must dwell a loving father.

Do you bow down before Him, you millions?
Do you sense your Creator, O world?
Seek Him above the canopy of stars!
He must dwell beyond the stars.

附直译译文:     

             《欢乐颂》

            By YI Zhang 78'USA 

啊！朋友，不要这些调子！
还是让我们提高我们的歌声
使之成为愉快而欢乐的合唱！
欢乐！欢乐！

欢乐，天国的火花，
极乐世界的仙姬；
我们如醉如狂，
走进你的圣地。
习俗使人各奔东西，
凭你的魔力手相携，
在你温存的羽翼下，
四海之内皆兄弟。
 
谁算得上非常幸运，
有个朋友心连心，
谁有一个温柔的妻子，
请来同聚同欢庆！
真的，只要世上还有
一个可以称知己，
否则离开这个同盟，
让他偷偷去哭泣。
 
一切众生吸吮欢乐，
在自然的怀抱里，
她那玫瑰色的足迹，
善人恶人同追觅，
甜吻，美酒，生死之交，
都是欢乐所赐予，
虫豸也和神前的天使，
一同享受着生命。
 
欢喜，好像太阳飞行
在天上壮丽的原野里，
兄弟们，赶你们的道路，
快乐地，像英雄走向胜利。
 
拥抱吧，万民！
这一吻送给全世界！
兄弟们，星空的高处，
定住着慈爱的天父。
万民，可曾跪倒？
可曾认识造物主？
越过星空寻找吧，
他定在星际的尽头！
 
拥抱吧，万民！
这一吻送给全世界！
兄弟们，星空的高处，
定住着慈爱的天父。
拥抱吧，万民！
这一吻送给全世界！
欢乐，天国的火花，
极乐世界的仙姬。
欢乐，天国的火花！